翎°

 

固定萌猫x月。间歇性写点东西。甜饼不够吃就自己烤!!

《桂花酒》

※钟函谷X雯梓

※角色死亡预警

※默认轮回设定

以上ok请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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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梓,大当家——”

钟函谷从后门进到雯庭棋馆时喊了好几声,往常这个时候雯梓早就不耐烦地叫他进来说了,今天却一直没人回应。风景最好的那间棋室空荡荡的,莫说棋子残局,连平时放在边上的茶壶酒杯都不见踪影。看起来有些冷清得过分,但还不至于冒出人消失了的想法,相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雯梓一定没出棋馆。

熟门熟路地绕过门廊,那丫头躲起来的时候只会去一个地方。屈指在厚重的门板上敲了敲,里面是地下酒窖不怕听不到敲门声,钟函谷耐心地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门打开的时候钟函谷察觉到有些不对,雯梓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嘴唇发青,但面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抬手摸上去果然发烧了。

“大当家的,事情越逼越紧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嘴里念念叨叨,钟函谷手下一点没停地把人抱进了棋室。虽说里头有卧室,雯梓还是喜欢在棋室午睡,这间专属棋室角落柜子里放了一套榻榻米。抖开被子把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的女性塞进去,直到躺好了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泛青,与平时意气风发欺负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也就这种时候柔柔弱弱的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但比起大家闺秀还是平日里摇着扇子的样子更顺眼些。钟函谷撩起下摆在垫子上坐下,单手撑着脸另只手覆在人额头上,见她似乎清醒了些也没有撤开手。

“怎么样,手的温度还不错吧?好好休息啊大当家的,月底的例会还要靠你呢,我可主持不来。”

“啰嗦……”

像是嫌烦似的,雯梓试图打开放在额头上降温的手,但力道软绵绵的没起到作用。脸上懊恼的表情一闪而逝,似乎是真的没体力,接下来也没有再继续无效的挣扎。

“所以,怎么了?你一副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

“啊……我想喝水,给我倒杯水。”

“是,是,遵命。”

壶里的水还是温的,钟函谷不是个多怀旧的人,只是听着水流进杯子里的声音,短短片刻他却还是想起了数年前看着院子里还是孩子的他们疯跑的样子,一转眼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这里却像是凝固了时间一般什么都没有改变。

 

“给,要我扶你起来喝水吗?”

“嗯。”

声音有气无力的,钟函谷把人揽进怀里撑住她略微发烫的身体,水送到嘴边刚喝下去一口,紧接着便咳嗽起来。点点血花溅开,连杯子里都是晕开的血。钟函谷一边念叨着又没注意身体一边把人小心地送回被子里,嘴上虽打趣着,但这次身体情况怎么看都不甚乐观。指尖磨蹭衣摆上的缝边,钟函谷垂眼离雯梓多少凑近了些。

“我说,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呢,大当家要嘱托我什么吗?”

“东方古街的大家……就拜托你了……等中央庭的人来了,也不许他们破坏大家的生活方式。”

“知道知道,要是偷懒嫌麻烦都交给中央庭,大当家的肯定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哈……这下真的要做鬼了。好累,都这种时候了给我正经一点啊。”

“我很正经哦?都好好答应下来了,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黑核被夺走的时候,雯梓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钟函谷见到中央庭新来的指挥使时,带着一贯的腔调给外来者讲了事情的经过,对方答应了保持原貌增派人手后又匆匆赶往别处。万葬亭里一如既往安静,平时鲜少有人会找上门来,要不然自己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棋馆。

只是,雯梓有一点地方想错了。钟函谷进到店内划分出来起居的房间,桌子上放着一只深褐色的小瓶,瓶口贴着写了符文的封条。拉开椅子坐下,指尖抚过细润的瓶身,瓶内的灵魂因为虚弱还在沉睡,大概要明天才能醒过来。衰弱致死的灵魂格外难以滋养,没有强大的怨念或者执念作为核心,暂时只能像这样装起来不让灵魂消散,消散的话可就真的什么都找不回来了。

“你啊,你说我不好好干就做鬼也不放过我,有没有想过就算做了鬼我却不会放过你?”

说是这么说,现在瓶子里的灵魂还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从一个人出生到死去都看在眼里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钟函谷想起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雯梓的爷爷头发还是黑的,两个人喝茶聊天时不时来一盘棋。后来,他被老爷子叫过去看孙女,刚从医院保温箱里出来不久,褪去婴儿最开始丑丑的样子,在襁褓里的小家伙白白软软的一团,戳戳脸蛋手感软乎乎的。

老爷子说希望孙女长大以后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教她琴棋书画和酿酒,院子里有棵雯梓出生那边载下的桂花树,说是等桂花开花了酿酒,开花酿好酒正好小丫头就十三岁。以后年年开花年年酿酒,桂花八月开雯梓九月生日,怎么都赶得上,多出来的收在酒窖里,等雯梓出嫁的时候做嫁妆。

没多久,雯庭棋馆收到噩耗,雯梓父母因意外事故去世了,偌大棋馆留下老夫妻二人和一个奶娃娃。雯梓的奶奶会做桂花糕,秋天在银杏枫叶间吃桂花糕蹭老爷子的好茶,十来岁的雯梓开始跟钟函谷下棋,输棋的时候表情气鼓鼓的像个小馒头似的。

钟函谷是看着雯梓长大的,从个奶娃娃长成大姑娘,从小时候的知书达理爷爷的宝贝孙女长成了现如今的东方古街大当家,某个金发混小子跑了,除去老邻里街坊,雯梓熟悉的人只剩钟函谷一个。

“你出生的时候才一点点大,现在也是一点点大。嗯,不过那会儿的你手感比现在好多了,也比现在大点。”

话到句尾,钟函谷突然收了声音。没来由的,他有些想念那个摇着扇子的姑娘的身影了,想她下棋的样子,想她喊自己过去帮忙摇下桂花酿酒的时候,想她禁止自己盯着养的黑白鲤鱼看太久。

“快醒醒,睡太久我就把你藏的桂花酒都送给安托涅瓦喝了。”

 

 

小瓶有动静是隔天下午,钟函谷刚把指挥使打发回中央庭,进屋听见桌子上有声音,走过去揭开一层符纸让声音能传出来。

“你这家伙!为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哎呀,你终于睡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上几天呢。这里是我家,棋馆有人看着呢不用担心。不过就你现在这样子,担心也什么都干不了,乖乖帮我看家吧。”

之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雯梓多少也接受了现实,变成了一团灵魂吃不了喝不了,闹累了就吵着要钟函谷下棋。盲棋下不来,钟函谷打发一个店员去雯庭棋馆把雯梓最喜欢的一套棋拿过来,小瓶摆在桌子上自己一个人摆俩人下的棋,偶尔耍赖也没能翻盘。

雯梓的灵魂太弱,带出万葬亭后就说不了话,无奈只能留在里屋。指挥使人手不够,手底下一群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还得排班,时不时就打电话来调人,东方古街几个神器使轮番往外跑。指挥使才十七岁,赶鸭子上架手忙脚乱,见着了偶尔脸色不对钟函谷还会出手帮忙清理一下背后沾着的东西,忙完回来还得陪聊。变成一个小瓶后雯梓安分了不少,时不时会走神像是在想什么匆忙回神,或是真的累了没能听见搭话。

接连忙了两天,指挥使在研究所遇到了麻烦疲于收集情报,万葬亭店员都派了出去干脆店长亲自坐镇。冷清的店里不见一个客人,褐色小瓶在灯光的映照下影子隐隐有些模糊。耳边是雯梓念念叨叨在自个儿下盲棋,钟函谷没搭话她自己下得认真,没一会儿突然停了声音还挺不习惯的。

“钟函谷,我酒窖里那几坛子桂花酒你拎出来给人吧,我也用不上了。”

“哎,等把你的灵魂养大一点就可以给你找个身体了,到时候再喝啊。那可是你的嫁妆,给人太浪费了,不如让我拿去卖了吧~”

“你更恶劣!”

“开玩笑开玩笑,为什么要送人啊,我还在等大当家嫁人那天解封呢。”

“不行吧,黑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借尸还魂也得有合适的身体,现在这么忙哪有空,还不如拿去给活着的朋友喝了。”

“所以雯梓还是有考虑过嫁人的咯?”

“哈?那种事情需要有可以考虑的对象,凭空说什么啊。”

“那嫁给我吧。”

“……哈?!”

雯梓问了很多话,钟函谷都没有再回答她。许久之后雯梓大概明白了什么停下了话头,直到夜晚熄灯两人都没有再交谈。

没说出口的是,钟函谷发现自己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眼前看到了极为陌生却又熟悉的一幕。那是雯梓大概更长大后一些的模样,她抱着一个黑色头发的孩子在笑着说什么,一句话都听不清却唯独可以听到她在叫自己的名字,似乎在让他跟上去。但是做不到,在通往雯梓身边的路上有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上的倒计时还有36个小时,钟函谷知道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无法跨越那道深渊,无法到达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未来。

东方古街的深夜仿佛城中的森林,安静的仿佛路上突然冒出个打更人都不会觉得奇怪。钟函谷从床上爬了起来,顺延月色推开了走进无数次的雯庭棋馆后门。庭园干净一如往昔,只是再无人烟。钟函谷径直走到了酒窖,酒窖的钥匙现在就在他身上,摸出古朴的钥匙打开门锁,踏入的瞬间酒香扑鼻,借着一抹月色打开灯,陈年的桂花酒就放在最里面的格子。

抱出一坛桂花酒,钟函谷坐在棋馆的门廊下,解开的酒坛冒出清香的酒气。老爷子说这个酒适合姑娘家喝,味道不重好看还有点甜,雯梓将来长大了一定特别喜欢喝。

“可惜了啊,这一杯让我喝吧。”

酒香扑鼻,一口喝下去暖和口中还有桂花的香味。当年就是坐在这里,有老爷子和笑起来特别温柔的夫人,还是个小姑娘的雯梓和达尔维拉在院子里练字。步入秋天的第一个月就是雯梓的生日,后来雯梓十六岁的时候生日宴从桂花饼换成了酒酿圆子,用的桂花酒,吃之前一定要和钟函谷下一盘棋分出胜负再开宴。

那个孩子很喜欢酒窖,酒窖里藏者老爷子对孙女所有的祝福,伤心难过的时候就躲进去,酒窖只有在盛大节日的时候才允许小雯梓进去,所以酒窖里的所有回忆都是美好的事情,也不外乎雯梓临死前还是想留在那里。

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桂花酒的事情,大概自己也不会想到要说那句话。只是,说出口后并不后悔,如果往后的十年二十年都是自己来继续照顾她,钟函谷发现自己很愿意,甚至开始期待那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不着急,等这些事情结束了,让她活过来之后再慢慢来。”

 

 

天空中巨大黑门打开的时候,钟函谷在集合的地方没有看到指挥使。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见过指挥使了,猜想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晏华没有逼迫所有人上战场,黑核被夺走了半数大概胜利已经太过遥远,反而希望大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钟函谷选择将自己所有的傀儡送出去消灭怪物,能救一个人就一个人,而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万葬亭里的褐色小瓶仍旧摆在那里,像是当初的雯庭棋馆一样,岁月流逝却一如往昔。雯梓焦急地问着出了什么事情,钟函谷只是一直回答说不会有事的。怀里带着小瓶避开肆虐的怪物有几分狼狈地躲进了雯庭棋馆,棋馆内除了紫色的天空让院子显得有些阴沉再与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

钟函谷肩膀抵在门板上摸出钥匙,侧身进到酒窖里锁上门。松了口气走到最深处坐在摆放桂花酒的格子边上,也不担心弄脏衣服,小心翼翼地把瓶口剩下的符纸揭了下来。

青色的烟雾徐徐飘出组成一名熟识女性的样貌,雯梓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再打量四周不明所以,迟疑片刻视线落在面前的男性身上。而坐在地上的男人露出了同样令人熟识的笑容,他向着雯梓张开手臂——

“过来。”

灵魂没有温度也没有实体,但钟函谷确确实实抱住了怀里的女性,手似乎可以抚摸到顺滑的长发。而分明是灵魂的女性满脸眼泪,她哭得很大声,抛弃矜持和所谓大人的模样伏在钟函谷的肩头掉眼泪。

雯梓似乎说了很多很多,钟函谷都一一答应了,外面的世界在震动在迎接世界末日,没有人知道时间还剩几分几秒,在这个昏暗温暖的角落里只有两个人。

“没关系,不用怕。会好起来的,我看到了一个很幸福的未来,雯梓会有新的家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不必一直留在这里陪我们。”

怀里的人哭得说不出话,钟函谷终于低低笑出声,他揭开一坛桂花酒,含了一口贴上雯梓的唇。分明无法触碰无法接吻,然而那份属于桂花的甜蜜酒香却实实在在止住了哭声。

 

如果,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我想让你活下来,从你口中尝到这份酒香。

 

 

倒计时:0。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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